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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城山的变迁
来源: | 作者:重庆书画艺术网罗安会 | 发布时间: 2025-11-06 | 26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罗安会


江津老城北麓,曾有一座海拔不足500米的山峦,静卧于鼎山脚下,名叫武城山。如今,它的地理坐标已化作“燕窝穴街”,融入现代都市的喧嚣。但对许多生于斯长于斯的江津人而言,这座看似平凡的山丘,仍是七十载烟火,更是时代更迭的足音。

城郊旧影


70年前的武城山是城乡过渡带。这里人烟稀少,泥土小径在雨后泥泞不堪。县城南的南安门附近,右侧是驻军营部的土围墙,左侧不远处则是安葬先人的官山坡。官山坡前方,是1965年修建的江津烈士陵园。

岁月流转,城市的发展让这片精神家园有了更庄重的归宿。2000年9月,烈士陵园迁至艾坪山生态公园松林坡。2004年,这里被命名为市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,而旧址的故事,仍藏在老武城山的记忆深处。

若说陵园是武城山的“精神坐标”,那么散落其间的历史遗迹,则是它的“文化密码”。那时我常在城乡接合部漫游,曾在黄家院子触摸明清川东民居的古朴——飞檐翘角的屋檐下,住着朴实无华的村民,过着平淡安静的生活。

更难忘的是1939年5月26日的那架日本轰炸机,破碎地深陷在稻田里,不少村民围在轰炸机残片周围观看。日本一书中曾记录:“这年日军空战,被敌起飞6架苏制飞机向我机群攻击,我数机中弹,一机勇敢冲入敌阵自爆……”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。实际上,这架轰炸机是在重庆空战时,被苏联空军志愿队歼击机击中后,冒着滚滚浓烟坠落在江津境内离武城山不远的稻田里。第二天,重庆防空司令部派人赶到江津察看,在机内找到8张地图和书籍、日记本等物。当天下午,飞机残骸被运至江津县城,用飞机壳在武城山下长江边修建了一座“中苏友谊亭”。


改革潮涌


20世纪80年代,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武城山。我所在的单位在此设立副食品商店,服务周边新迁入的皮革厂、钢改厂、冶炼厂等企业工人,以及铜锣乡的村民。这家隶属饮食公司的商店,面积不过100平方米,却成了上千人的“生活枢纽”。

此前,武城山的道路蜿蜒崎岖,雨天泥泞,晴日尘土飞扬。农户们挑着背着蔬菜粮食赶场,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换日用品。直到一条5米宽、1000多米长的泥石子公路修通,才为这座山丘注入生机。公路右侧是500米长的解放军营部土围墙,左侧青砖墙内,皮鞋厂、钢改厂、衡器厂等十余家企业错落分布,1000多名职工在此工作生活。但公路修到县消防队便断了头,像一段未写完的句子,就被打了句号。

我调至“武城山食杂商店”工作,开启了8年的山居岁月。商店位于衡器厂与冶炼厂之间。开业前夕,领导问我是否愿意承包,我想着隔壁衡器厂上班的爱人,点头应下——既是生计,亦是机遇。

那间国营商店,正厅作营业室,左侧是寝室,右侧是厨房与厕所。我和爱人从早到晚守店、肩挑背扛进货,半年后月收入竟达300多元,是普通职工的5倍。商业局、饮食公司总结我的经验推广,引得同行纷纷来取经。但这份“成功”背后,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:雨天石子路打滑,夏天酷热难耐;冬日寒冷,尘土混着车辆尾气,呛得人睁不开眼;隔壁衡器厂的打铁声“叮叮当当”震耳欲聋,鼓风机吹起的煤炭灰落满货架;更不必说那条永远修不好、雨天泥浆沾脚的土路。

那些年,山上的生活简单而鲜活。清晨,赶早的工人会在商店门口讨论着厂里的生产任务;傍晚,放学的孩子会围在柜台前,盯着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吞口水。不少人在商店购买商品后坐在门口闲聊着生活的琐碎,改革初期的烟火气,就这样在武城山里慢慢地升腾。


城建新生


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,武城山迎来了巨变。驻军营房整体搬迁至琅山新区,曾经的企业也经历“大洗牌”:“津德日”外资企业兼并皮鞋厂、钢改厂,“化纤厂”整合衡器厂、冶炼厂及车队。当产权改革的浪潮袭来,我带着用8000元购置的土墙房产权投身商海,而武城山的故事,仍在继续着……

政府将泥石子路改造成水泥公路,机械施工轰鸣声不断,不久,一条从南安门直通山上的水泥道路便通车了。我承包的商店完成了历史使命,我与爱人也经历了下岗再就业的拼搏,最终在商海中站稳脚跟。

最令人惊叹的是:武城山的“脱胎换骨”。高耸的塔吊拔地而起,一幢幢高楼在山间生长,曾经的城乡接合部,渐渐融入城市中心。那条水泥公路后来被拓宽为柏油路,更名为“燕窝穴街”,成为江津城区的重要交通干道。

华灯初上,我站在窗前远眺,绿树成荫的武城山大道上,高楼林立,万家灯火如星星般闪烁。这条路,这些建筑,这片曾经的山丘,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——但它依然是武城山,是江津人心中那段从泥泞到坦途、从荒芜到繁华的岁月见证。而今,武城大道到燕窝穴街的变迁,继续书写着它的故事。